说起江西省龙南市桃江乡的新龙围,几乎不为人知。但提起“十姓围”,年长些的老人家都能说道说道“十姓围”的几个姓氏,以及“十姓围”人家互助互爱的故事。
夕下桃江。赖景霞 摄
“十姓围”位于桃江乡清源村,左边是高耸的犁壁岭高山,右面是青秀的岗鼓山,门前是一片平坦肥沃的稻田,左坑水与岗鼓山流出的溪水,蜿蜒在稻田间交汇成洒源河。古时清源归属洒源堡,偏居一隅,山高林密,野兽、土匪出没无常,社会治安比较混乱。但是洒源圩地理位置优越,连接了多个周边县市,是龙南通往粤北韶关的交通要道。采山货、购山货的商贩往返此间,或在此停留歇脚,或在此趸货分流。周边一带的山民经常到洒源赴圩,各种草药、山货、奇珍异果、日常生活用品充斥圩场,洒源一时人流量爆增。一些人瞅准清源这块风水宝地,在这里开杂货铺、开旅店,久而久之洒源成了一个山货交汇、互通信息的圩场,摆摊设点的日渐增多。
清源村的云山渔谷。
建围之初,“十姓围”称西龙围,因与上头的老围区别,又叫作新龙围。围屋大门朝东北偏东方向,两道门两道栓,围墙是夯墙,占地2000多平方米。与其他围屋不同的是,十姓围只有东北角、西南角两面设有炮楼,防御设施较为简单。中心祠堂正对大门,与门楼连在一起,四周不设走马廊,全是一厅两厢房的两层瓦屋,厢房连成围屋,各家又相对独立,是典型的客家村落。
“刘黄何谭肖、温朱池江毛”,这句顺口溜在龙南广为流传。“十姓围”原来确实有十个姓,即“林袁周叶凌黄郭李曾赖”十个姓,但与民间顺口溜传说的十姓相差甚远。说起十姓围的开基故事,仍居住在围内的老人们都十分自豪。
明崇祯年间,散居在洒源圩周边的林、袁、周、叶、凌、黄、郭、李、曾、赖十姓人平时常来常往,亲如兄弟,有的还结为了亲家。有一年春节,一只受伤的成年野猪冲进黄姓屋场,吓得孩子哇哇大叫。野猪西撞,眼看要把几户人家的木门撞开。都说受伤的野猪比虎凶,危急关头,周边几个姓氏的男人们纷纷围拢过来,有的拿木棍、有的拿刀叉,赖姓后生、郭姓猎人冒着生命危险拿了一根长棍刺激正在撞门的野猪,经过一番缠斗,众人齐心协力把野猪赶至一个陡峭的山谷中。野猪喘息之际,袁姓猎手一枪命中,化解了一场危机,一头300来斤的野猪成了十姓人家过年的佳肴。据《林氏族谱》记载:在餐桌上,开基主林正铭提议:“不如我们十兄弟择一块地共建围屋,平时大家生活在一起,相互有个照应,可以合力防土匪野兽。”他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响应。说干就干,十姓人出钱出力,不到三年时间就建好了围屋,还在围屋的中心合建了一座十姓人共用的祠堂。十户人家择了个黄道吉日同时搬了进来。搬家这天,他们在祠堂里大摆酒席,十姓人聚在一起,划拳饮酒,无话不说,无事不谈,友情如蜜一样甜。
古时,建造围屋的目的就是防匪、防盗、防野兽的攻击。围屋多为聚族而居,供奉一个先祖,多姓人家共建一个围屋并不多见,而住在一起无争无斗、和谐相处更难能可贵。平时,十姓围里一家有难,十家担当,一家有事,十家帮忙。农忙季节,十家轮流收割、晒场、莳秧。十姓人长幼有序,亲如一家。在生产落后的艰难岁月里,“十姓围”人勤劳勇敢、抱团取暖,他们互助互帮,代代相传。
按照客家习俗,一个姓氏就有一个堂名。为使后辈能把这种互敬互爱、和谐相处的传统得以延续,永远爱敬他们共同的家园,开基的十姓人反复商讨,他们在共建的祠堂里起了一个共同的堂名:“爱敬堂”。“爱敬堂”的十姓人家把中华民族团结互爱、患难与共的传统美德彰显得淋漓尽致。
战争年代,十姓围的群众在信南县委的领导下积极开展反恶霸、除汉奸的活动,围屋里的林芳荣等一些年轻人秘密加入了,他们积极宣传党的抗日民族政策,团结进步人士,为游击队传送情报,购买物资,配合游击队铲除了当地恶霸廖振翼、廖彩亮叔侄。白色恐怖时期,十姓围成了党的秘密活动据点。
一天傍晚时分,围屋外响起了“啪啪”几声枪声,一个满身鲜血的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十姓围,正在祠堂门口杀猪准备第二天赶圩的袁石根定睛一看,是游击队的肖队长。袁石根赶紧叫大伙关紧围门,把肖队长藏到了炮楼的地下室。然后招呼大家继续杀猪,在猪的嚎叫声中,杀猪人把猪血撒了一地,在袁石根清理完肖队长进来的路上的血迹后,一伙民团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围屋。民团先是一家一户挨家搜查,然后把大伙聚拢在祠堂,民团队长威胁大家说:我们沿着血迹一路寻来,血迹在围屋的小河边消失了,围屋里又发现血迹,断定游击队员进了围屋,如果一人窝藏,全围都要遭殃……民团队长喊得声嘶力竭,十姓围的群众没有一个人吱声。这边,相熟的民团队员叫袁石根赶紧下厨做饭,民团折腾来折腾去,没有发现受伤的游击队员,吃饱喝足后悻悻地离开了十姓围。
岁月淘尽千古事,人间悲喜时发生。据当地老人介绍,开基时的十姓人家和睦相处了三十多年,老一辈过世后,他们的后代又和谐相处了几代。后来,十姓围中有的姓氏举家出门做生意没有再回来,有的随宗族外迁。时间过去了二百多年,现在的十姓围只有开基时的林、袁两姓,他们仍像祖先那样和谐相处,生活得幸福美满,其他八姓人家早已搬出围屋。清朝末年,除林、袁两姓外,刘、王、廖、陈、邱五个姓氏又先后从外地搬进了十姓围。
改革开放后,随着社会的发展、人口的增加,十姓围后人渐渐搬出围屋,在老围周边建新房,围屋祠堂前后左右的土坯房大多已倒塌,围屋渐呈衰败之势。在新农村建设热潮中,“十姓围”成立了祠堂修缮理事会,集资4万多元,饱经沧桑的“爱敬堂”得到了修缮,逢年过节,十姓围的后人陆续回到“爱敬堂”祭拜祖先,缅怀先祖。
“十姓围”十姓人互相包容,不计小节,大家携手相伴、不离不弃、相濡以沫,是一座真正诠释了客家人齐心协力、互敬互爱含义的围屋。(张贤忠)